韩新秋和他的战友们(后排右一为韩新秋,摄于1945年1月)
韩新秋,河北元氏县旷村人,1922年11月出生。1938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41年5月参加八路军,在太行军区一分区独立营任营部书记,后到分区政治部任组织干事,解放战争时期在刘邓大军第十五军任协理员、组织科长,参加过淮海战役、渡江战役,1951年赴朝作战,任志愿军三兵团党务科长。1953年回国后先后在哈尔滨军工学院、西安工程兵学院、洛阳工程兵学校、第二炮兵技术学院、基建工程兵冶金指挥部从事政治工作。1983年在副军职岗位上离休。1984年任中共中央整党办驻辽宁省联络员,1999年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了《韩新秋诗文选》。
有人说和睿者交流能够打开心灵的门扉,和老者恳谈能够领悟到历史的真谛。在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前夕,我和93岁的老父亲打开了思绪的钥匙,去追忆他在抗战的枝蔓叶端。
父亲韩新秋1938年入党,在元氏县旷村成立了党支部,担任首任党支部书记。1941年父亲抗日从军到县独立营,有高小文化的父亲在独立营属于知识分子,入伍时间不长就担任了独立营营部的支部书记,后来抽调到太行军区一分区政治部任干事。
太行革命根据地,是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时期创建的华北敌后抗战的重要基地之一。它地处晋冀鲁豫边区的腹心地带,八路军第129师、第115师、山西牺盟会等部在此纵横驰骋抗击日寇,用血肉之躯创建了太行革命根据地。中共中央北方局和八路军总部长期驻在这里领导华北敌后抗战。
为了抗击日寇,我党在太行山组织并建立了革命武装,抗日组织如火如荼的建立起来。当时太行军区一分区司令员秦基伟、政委是郭峰也在各县组织建立了抗日武装――独立营。元氏县地处太行山东麓,距石家庄30余公里。元氏县独立营接受我党县政府领导,由县长和县委书记分别兼任营长和政委。独立营是县政府抗击日寇的有生队伍,全营有一支百十人的基干连,这是独立营的骨干队伍。同时下辖各区干队人员,加起来也有几百号人。别看是地方部队,枪支不齐,八路军军服也不齐整,但它是我党地方政府的主力军,也是八路军的后备队。从独立营走出过解放后的省委书记、军政委、铁道部局长等领导,可以说是我党干部的摇篮。解放战争时,这支部队整编到二野九纵队的行列。
父亲讲述了县独立营在抗日战争时期的故事。
1941年以来是抗战最困难时期。日寇在根据地实行铁壁合围的大扫荡,对所经村庄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元氏县几百个村庄,只有一个半村庄还由我党领导,其他都被日寇占领。独立营不能整体行动,便分散成连排甚至班的编制深入敌后开展活动。
1941年12月12日,元氏县政府准备在胡家庄召开纪念“西安事变”五周年会议。一分区有支几十人的朝鲜义勇军,他们在头天晚上提前入住胡家庄。不想召开会议的事走漏了风声,一百多鬼子加上数百名伪军悄悄的包围了村庄。第二天凌晨天蒙蒙亮,独立营郭成根副连长带几十人走到胡家庄附近的三道坡村时和鬼子撞上了。霎时间枪声、手榴弹声此起彼伏,响作一团。鬼子有备而来,又人多势众,武器精良,很快郭副连长的队伍就挺不住了。他带着人马一边还击一边往树木葱茏的山峦撤退,鬼子和伪军在后面紧追不舍。此时胡家庄村里也是枪声大作,原来义勇军听到枪声知道有敌情,便带着队伍往外冲。朝鲜语和日语有相通地方,朝鲜义勇军听得懂日语,鬼子叫嚣的战术和打算都被他们听的一清二楚,加上义勇军打仗异常凶猛,很快就冲破了鬼子包围圈。
胡家庄三面环山,鬼子内外受敌,还没缓过神来,郭副连长仗着地势熟悉,带着一干人马趟河沟、穿地垄,越山丘,很快就把鬼子甩到后面。他带人进入了重峦叠嶂的山丛里后心才逐渐平静下来。鬼子在根据地是不敢贸然进山的,怕中埋伏。此时他就觉得脚跟疼痛难忍,低头一看才知右脚中了几弹,鲜血把裤腿半截都染湿了。他一屁股做到地下就起不来了。
七十年代父亲在国家计委支左,到石家庄检查工作时,见到了时任石家庄民政局副局长的郭副连长,两人聊起此事来颇有感慨。郭副连长说,那时为了甩掉鬼子的追击,真正是豁出去了,要不然几十个弟兄就报销了。
父亲说的第二个故事是敌后武工队的“黑大个”。
父亲已想不起来黑大个的尊姓大名了,只知道他姓李,是邢台人。当时一分区为了对付日寇的扫荡,派出了精悍的人员组成武工队。武工队也接受独立营的领导,他们个个身怀绝技,装备好,枪法高超,在敌后来无踪、去无影,所向披靡;虽然队员们高低不同,但个个眼有神、体有型,威风凛凛;手中武器更是让独立营的战士羡慕至极。也让鬼子汉奸胆战心惊。
父亲曾到武工队检查,也亲眼看到过黑大个的功夫。黑大个膀大腰圆,1.8米以上的身高,站在那里像黑铁塔一般。他在房檐下可一只手捏住五公分见方的椽子将身子吊起来,另只手抓住前面的椽子,左右手倒着就从房头倒到房尾。三米多高的院墙,他轻腾身体纵身抓住墙壁,脚踩墙中,如同壁虎贴墙一般。但见他挥展双臂,手脚并用,张臂曲腿像天马行空,十几米长的院墙他只用几分钟就倒个来回,那架势如猿似猴,颇有飞檐走壁之形。博得父亲和队员们的掌声。
别人不好完成的任务到他这里就小菜一碟。鬼子汉奸提起黑大个就害怕,老百姓提起黑大个就翘大拇指。
武工队像突兀的山峦横亘在日伪军面前,使敌人魂飞魄散;像青纱帐一般搅乱了敌人的视野,让敌人看不清、摸不着;像播种机点燃人民群众抗日的激情和火种。
父亲说的第三个故事是战友胡玉从。
胡玉从与父亲很熟悉,两人同时参军到独立营。胡玉林为人厚道,沉默寡言,打仗冲在前,干活不惜力,颇得战友们的好评。1942年,面对日寇残酷的五一大扫荡,一些人动摇了,独立营一个副营长弃枪开小差,一个排长携枪投敌。就在这种动荡的情况下,胡玉从经父亲介绍加入共产党。父亲至今都难忘胡玉从入党时激动的面庞和坚定的誓语。
1942年冬季,胡玉从与战友深入敌后执行任务返回时被一个中队的日伪军包围。战斗打的很惨烈,手榴弹、机枪声响成一片,为掩护八名战友突围,胡玉从身负重伤,半昏迷的倒在村中,鲜血流了一地。五、六个敌人端着刺刀围了上来,当敌人去拿胡玉从手里枪时,怎么也未想到,这个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八路军竞拉响了手榴弹,“轰”的一声,胡玉从同志与敌人同归于尽了。
晴天响雷敲金鼓,林海松涛作合声。胡玉从用19岁年轻生命的火花报效了祖国,壮士牺牲震撼敌寇胆魄,英名流芳回荡太行山脉。
父亲特意赋诗一首:“太行风雪战旗雄,血染河山别样红,敢问诸君现何处,群星闪闪月当空。”
岁月荏苒,抗战时期的英烈们的英姿时常萦绕在父亲心头,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当年的英姿勃发的小伙子现已是皓首白发的耄耋老人。窗外风光明媚,鸟语花香,一派和平安详的气象。微风轻拂着他苍老的面庞上,盛夏的一缕阳光洒在父亲的身上,父亲犹如雕塑一般。他抚摸着抗日战争独立勋章,充满深情的说:“独立营的战友们,祖国和人民不会忘记你们的。”(此文原标题为:元氏独立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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