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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无妄思,外无妄动(详解版)

——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中的传统文化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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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近平总书记是2018年1月11日在中共十九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的讲话中引用这一名言的。习总书记说:“古人说,‘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党的领导干部更要对组织和人民常怀感恩敬畏之心,对功名利禄要知足,对物质享受和个人待遇要知止。‘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苏轼的这份情怀,正是今人所欠缺的,也是最为珍贵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想通这个道理,就一定能够以身作则、以上率下,以清廉养浩然正气。”

  “内无妄思,外无妄动”这句话的出处,是南宋理学家朱熹与其弟子问答的语录汇编《朱子语类》。

  朱熹(1130—1200年),字元晦,又字仲晦,号晦庵,晚称晦翁,谥文,世称朱文公。宋朝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后世尊称其为朱子。其理学思想在元、明、清三朝被奉为正统,在当时以及后世都有着深远的影响。朱熹著述颇丰,有《四书章句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说》《周易读本》《楚辞集注》等,后人辑有《朱子大全》《朱子集语象》等。

  《朱子语类》是朱熹与其弟子问答的语录汇编。具体到“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则见于《朱子语类》卷十二《学六·持守》。该则语录的全文是:“问:‘敬何以用工(功)?’曰:‘只是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它记录的是朱熹与其弟子的学生潘柄之间的一段问答。潘柄问朱熹该如何在“敬”上下功夫。朱熹的回答是要想做到“敬”,最重要的就是两点:在内,是要做到不妄思,也就是不要产生那些荒谬的、不合理的、非分的想法;在外,是要做到不妄动,也就是不要有那些荒谬的、不合理的、非分的行动。做到这两点,就是“敬”了。

  从完整的语录可以看出,“内无妄思,外无妄动”是关于“敬”要做的功夫;所以,要想真正理解“内无妄思,外无妄动”的内涵,就要对以下几个问题进行抽丝剥茧地梳理:第一,什么是“敬”?为什么儒家对“敬”如此重视?第二,什么是“妄”?为什么做到“敬”要在“内无妄思,外无妄动”上下功夫?

  我们先说第一个问题:什么是“敬”,以及为什么包括朱熹在内的儒家学者对“敬”如此重视。

  从字源上说,“敬”是一个会意字。左边我们今天看是个苟且的苟,实际上古代是个“茍”字,音“jí”,意思是自我约束;右边的反文是个“攴”(pū)字,是敲打的意思。《说文解字》对“敬”的解释是:“敬,肃也。”另外,在解释其他的字意时,《说文解字》也多处涉及到了“敬”字,比如说到“肃”,许慎说“肃者持事振敬也”;说到“忠”,许慎说“忠,敬也”;说到“戁”,许慎说“敬也”;说到“憼”,许慎说“敬也。恭肃也”。从字源,以及相关的文字解释中,我们就可以推知,所谓“敬”,就是一种尊重、礼貌、严肃、恭谨的态度,其核心就是要有所约束,这种自我约束,来自于自我内心的规矩,也来自于外在的准则规范。

  自先秦时起,儒家就对“敬”非常重视。在《论语》《礼记》等典籍中,孔子多次提到“敬”,比如说到“孝”,孔子就认为,“敬”是“孝”的最核心的内容,所谓“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意思是现在人们把能养活父母就说成是孝,可是人们对于牛马之类也是能养活的。如果对父母不敬,那和养活牛马又有什么区别呢?在《孝经》中,“敬”字又成了从对父母的“孝”拓展为对国君的“忠”的一个关键环节:“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用奉事父亲的行为来奉事母亲,其亲爱是一样的;用奉事父亲的行为来奉事君主,其恭敬也是一样的。所以,对母亲要重视爱,对君主要重视敬,对父亲则是两者兼备。因此,用侍奉父亲的孝道来侍奉君主,必能做到忠诚;用敬顺兄长的悌道来侍奉上级,必能做到顺从。它是人臣侍奉君主的本分,如《大学》就说“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实际上,也不仅是臣下对待父母和君主,“敬”也被儒家作为为人处事的一种行为准则,广泛适用于几乎一切人伦关系中,以及自我修养的标志和提高自我修养的手段,比如子路问君子,孔子的回答就是“修己以敬”。

  孔子为代表的先秦儒家对“敬”的重视也被后世儒者所继承,并且在宋明理学家哪里被格外凸显出来。比如程颐就说“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认为“敬”是达到善的至关重要的手段。朱熹作为二程的传人,对“敬”的内涵又做了更为深入的阐发,说“敬是戒慎恐惧之义”,是“身心收敛”“不敢放纵”之意。

  说过了“敬”,我们再说“妄”。从字源上说,有人说“妄”是个形声,《说文解字》就是这样解释的:“妄,乱也,从女,亡声”;不过也有人说它是个形声兼会意字,所会之意就是“亡女”也就是逃亡的女子。这个解释我们认为是比较合理的,一个逃亡中的女孩子,心里很着急,恨不能马上能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所以就会作出很多胡乱的举动,只有这样,“妄”和“乱”之间的关联才显得比较清晰。由这个“乱”,又引申出胡乱、狂乱、荒谬、荒诞、不合理、不切实际等义项。

  “妄”是“乱”,那么相应地,“妄思”,就是荒谬不合理的想法;“妄动”就是荒谬、不合理的行动。当然,我们判断“合理”与“不合理”,“荒谬”与“正确”,都离不开一定的标准。这个标准,在儒家而言是非常清晰的,那就是合乎“礼”。其实,对于朱熹“内无妄思,外无妄动”,孔子很早就有一个类似的说法,那就是当颜回向他请教怎样才能做到“仁”时,孔子和颜回的一番问答:“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颜渊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克制自己,复归于周礼就是仁。一旦人们能够克制自己复归周礼了,天下就复归于仁了。追求仁道完全在于自己,而不是由他人决定的。颜回又问怎样才能做到“克己复礼”,也就是“克己复礼”要从什么地方做起,孔子就告诉颜回:“非礼勿视”也就是不合于礼法的现象不要看;“非礼勿听”也就是不合于礼法的声音不要听;“非礼勿言”也就是不合于礼法的话不要说;“非礼勿动”也就是不合于礼法的事不要做。作为孔子最优秀的弟子,颜回当然听明白了,于是就当着孔子表了决心:我颜回虽然脑子不聪明,但也一定坚决照着执行。对比“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们能够很清晰地看到朱熹“内无妄思,外无妄动”之间的继承关系。所不同的是,孔子比较强调的是对外在行为的约束,而朱熹则强调内外兼修,甚至更强调内在的自我约束,而强调的原因,主要是宋明时期的理学家原本就是沿着思孟学派来的,而思孟学派相较于其他儒家学派,本来就更强调心性,强调内心的自我检束。

  内在的力量是自我内心的启发。自省是中华传统性格中的一个重要特质,如曾子所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论语?学而》)这就是靠自己内心的反省及时发现错误。

  外在的力量来自于观察和倾听。大多数人每天都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和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们应该开拓视野,善于观察,见到好的就去学习,见到不好的就用来警戒自己。特别是现在这个传媒发达的时代,我们能了解到大善大恶、小善小恶的几率大幅度提高,个人从善戒恶的参照体和机会也随之增加,如此就更应当培养自己观察和学习的习惯。善于倾听,就要多听听家人的话、朋友的话、同事的话这一类来自我们身边的声音,要听陌生人的声音,甚至要听对手的声音。有个寓言说,每人身上都有两个袋子,一个用来装他人的错误,一个用来装自己的错误,前者挂在身前,后者系在身后。“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的不足在哪里,旁人常常比我们自己看得更清楚。认真聆听、思考他人的意见和建议,如果确实如此,那我们收获的是无价珍宝;如果是别人误会了,也可以用来勉励我们自己。

  朱熹强调“内无妄思,外无妄动”,是有其深沉的社会寄托的。朱熹所在的南宋王朝,正是内忧外患交织的时代:对外,由于高宗和秦桧等人的妥协退让,强敌金兵不断南侵,南宋王朝受到严重威胁;对内,统治者为了支付浩大的军费和赔款,加紧搜括人民;国家政令反复无常,人民无所适从,民不聊生,到处爆发农民起义,整个国家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都显得十分尖锐。作为一名儒家思想的继承人和发展者,朱熹非常希望统治者用“修德行”的方式治理国家,使皇帝及其大臣领会“内无妄思,外无妄动”的精神,进而拯救南宋王朝的危难处境。他主张熟读《大学》,用“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论来统一人民的思想和意志;他希望通过《大学》的教育使皇帝振作起来,并使其成为实践封建道德的榜样,用贤修政,发愤图强,重建大宋帝国。他的许多政治主张,由于各种原因,虽不能得到皇帝的接受,但在当时社会引起了巨大反响。特别是元明清三朝将其定位儒家正统之后,对于构建社会共识、稳定社会秩序,以及中华民族重气节、重品德、重自我节制的文化传统的形成,具有不可否定的历史作用。直到今天,这种思想对于我们的进德修业也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和价值。

发布时间:2021年04月08日 15:53      来源:共产党员网 打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