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详解版）

　　“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这句名言是2019年4月30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引用的。习总书记说：“新时代中国青年要练就过硬本领。青年是苦练本领、增长才干的黄金时期。‘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当今时代，知识更新不断加快、社会分工日益细化，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这既为青年施展才华、竞展风采提供了广阔舞台，也对青年能力素质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不论是成就自己的人生理想，还是担当时代的神圣使命，青年都要珍惜韶华、不负青春，努力学习掌握科学知识，提高内在素质，锤炼过硬本领，使自己的思维视野、思想观念、认识水平跟上越来越快的时代发展。”

　　“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的作者是唐代权德舆。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如果在年轻的时候虚度光阴、一无所成，等到年老的时候，恐怕也就只有空自悲叹、追悔莫及了。

　　权德舆（759年-818年）， 字载之，天水略阳（今甘肃省秦安县）人，唐朝政治家、文学家。他自幼聪明颖悟，少年时就才华横溢。成年后曾先后做过韩洄、李兼、杜佑、裴胄等人的幕僚，德宗朝进入朝廷，先后任太常博士、中书舍人、礼部侍郎等；宪宗朝累迁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并于810年拜相。因事罢相后，又先后任东都留守、山南道节度使等职。元和十三年（818年）去世，享年六十，谥号为“文”。

　　权德舆一生勤奋。《新唐书·权德舆传》记载，“德舆生三岁，知变四声，四岁能赋诗，积思经术，无不贯综。自始学至老，未曾一日去书不观。”著述颇丰，《新唐书·艺文志》著录其《童蒙集》10卷，又有文集50卷、《制集》50卷等。

　　具体到“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这一名句，则见于其七言歌行《放歌行》。

　　《放歌行》是古乐府旧题，常表现自叹失意或激励奋发的内容。围绕这一题目，不同作家创作了大量的作品，比如王昌龄、陆游、陈师道等。而在这些作品中，权德舆的《放歌行》无疑是知名度最高的几首之一。全诗共38句，不算太长，又是唐代诗歌中的经典名篇，故全篇揭引如下：

　　夕阳不驻东流急，荣名贵在当年立。青春虚度无所成，

　　白首衔悲亦何及。拂衣西笑出东山，君臣道合俄顷间。

　　一言一笑玉墀上，变化生涯如等闲。朱门杳杳列华戟，

　　座中皆是王侯客。鸣环动珮暗珊珊，骏马花骢白玉鞍。

　　十千斗酒不知贵，半醉留宾邀尽欢。银烛煌煌夜将久，

　　侍婢金罍泻春酒。春酒盛来琥珀光，暗闻兰麝几般香。

　　乍看皓腕映罗袖，微听清歌发杏梁。双鬟美人君不见，

　　一一皆胜赵飞燕。迎杯乍举石榴裙，匀粉时交合欢扇。

　　未央钟漏醉中闻，联骑朝天曙色分。双阙烟云遥霭霭，

　　五衢车马乱纷纷。罢朝鸣珮骤归鞍，今日还同昨日欢。

　　岁岁年年恣游宴，出门满路光辉遍。一身自乐何足言，

　　九族为荣真可羡。男儿称意须及时，闭门下帷人不知。

　　年光看逐转蓬尽，徒咏东山招隐诗。

　　全诗的主旨，就是劝导世人，时光如流水般一去不返，所以就要趁着年轻，早日建功立业，享受尊荣富贵，这样才能不负平生，也免去了老年时一事无成的追悔。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作者就极尽铺陈，写了得到功名富贵后的种种尊荣与享受，比如君主的宠爱、地位的荣耀、交往圈子的显赫、生活的奢靡，等等，而这也构成了整首诗歌的主要内容。当然，这也无可厚非，因为在封建时代，像范仲淹那样从少年起就立志“不为良相，则为名医”，为苍生而奋斗的人毕竟是凤毛麟角，对于数量更多的人而言，奋斗就是为了能过上好日子。总之，从立意来看，这首诗确实说不上格调有多高远。不过，在这首整体格调并不高远的作品中，却有一个极其精辟、精彩的警句，这就是总书记所引用的“青春虚度无所成，白首衔悲亦何及。”

　　青春原指春天，它来自于《楚辞·大招》：“青春受谢，白日昭只。”而之所以以“青春”来指称春天，是因为春天草木茂盛，其色青绿，用东汉文学家王逸的说法就是：“青，东方春位，其色青也。”又因为人生的四个阶段青少年、壮年、中年、老年和自然界的春、夏、秋、冬有着很强的可类比性，所以人们就经常以“青春”来指代青少年或人生青少年的那段时光。中国以农业立国，人们在观察中又发现，除了时间节点的类似，春天对于作物，和青春对于人生一样，其重要性也存在着很强的可类比性：对于农作物来说，没有春天的播种，就不会有秋天的收获；同样，没有青春时代的基础，则不会有一生的成就。正因为如此，在中国的文学作品中，将青春与奋斗挂起钩来，就成为一种源远流长的传统，像我们所熟知的汉代乐府中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范例。权德舆的《长歌行》接续了这个传统而又作出了自己的创新，他以“青春”对“白首”，极富画面感与对比性，这就强烈地凸显了青春时期的努力与一生成就之间的关系，以虚度一生的浩叹提醒虚度青春的危险，点化了整首《放歌行》，使得它避免了因铺陈生活的奢侈而陷入萎靡，而是具有一种催人奋进的动力。

　　每一个收获满满的秋天都是和操作劳劳的春天联系在一起的。同样，每一个无愧一生的晚年也是和奋斗进取的青春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他是这样描述自己的青春苦读的：“仆始生六七月时，乳母抱弄于书屏下，有指“无”字“之”字示仆者，仆虽口未能言，心已默识。后有问此二字者，虽百十其试，而指之不差。则仆宿昔之缘，已在文字中矣。及五六岁便学为诗，九岁谙识声韵。十五六始知有进士，苦节读书。二十已来，昼课赋，夜课书，间又课诗，不遑寝息矣。以至于口舌成疮，手肘成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我刚生下六七个月，乳母抱着我在屏风下玩耍，有人就指着屏风上的“之”字和“无”字教我。我当时虽然还不会说话，但已经默默地记在了心里。后来有人拿这两个字考我，我就能有所表示。大人们不相信一个不足一岁的孩子真的能认字，于是就不厌其烦地试验，但无论试多少次，我都不会指错。从这件事情来看，我和文字确实是有着深厚的渊源。五六岁我就开始学着写诗，九岁就对声韵了如指掌。十五岁的时候知道世上有考进士这件事，然后就投入到刻苦的读书生涯中。从二十岁到现在，白天做赋，晚上读书，写诗的工作穿插其间，几乎没有时间休息。读书是如此刻苦，以至于口舌都生了疮，手和肘都结了茧。正是因为青春时期打下的基础，以及养成的勤奋刻苦的习惯，他才取得了日后令世人瞩目的成就。他留下的诗歌有三千多首，其中不少都是像《长恨歌》《琵琶行》《赋得古原草送别》这样脍炙人口、家喻户晓的名篇。他的诗歌在当时就受到广泛的欢迎，不但在国内广为传播，在日本和韩国，也有极高的知名度。后世更是将他与李白、杜甫并举，称其为“唐代三大诗人”。爱迪生说：“哪里有什么天才，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灵感。”多数人只知道白居易在文学特别是诗歌领域所取得的成就，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成功之后所付出的努力和辛劳。

　　像白居易这样把青春用在刻苦攻读，后来取得非凡成就的人在中国历史上可以说是数不胜数。又比如宋代大政治家、文学家范仲淹，他少年时为了心无旁骛地读书，寄居在寺庙之中。因为条件艰苦，也为了节约时间，他每天的食物就是一锅小米粥，等粥凉了、凝固了，再把粥划成四块，上面撒上点咸菜，早晚各取用两块充饥。后来到应天府读书，日子过得更加艰苦，有时一天就只能吃上一顿饭。为了节约时间，睡觉时几乎不脱衣服；冬天读书累了困了，就用冰冷的水浇在脸上，清醒之后继续苦读。大中祥符七年正月，宋真宗到应天府朝拜祖庙，朝圣的人挤满了大街小巷，但范仲淹纹丝不动，还是刻苦攻读，别人问他原因，他的回答是：皇帝等我考上了进士再见也不迟，但眼下的功课，却是耽误不得。再比如与范仲淹基本同时的北宋名臣胡瑗。他自幼天资聪颖，七岁就能写出像样的文章，但他并不因此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青年时代的胡瑗就以圣贤自期，也以圣贤的标准要求自己。他曾说：“孔子因学于人而后为孔子。”为了实现自己的抱负，避免世事的干扰，他便与自己的好朋友石介、孙复一起隐居泰山，专心读书，一连十年都没有回家。每逢家中来信，只要看到上面有“平安”二字，他就不再拆开，而是把信投到山间之中。经过十年心无旁骛的刻苦攻读，他在学问方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来能成为一代宗师并对此后的儒学产生重要的影响，都要归功于青春时期的不懈努力。为了纪念他，也为了勉励后人，人们把他读书的地方命名为“投书涧”，直到现在，依然激励着前来参观拜谒的莘莘学子。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正像习总书记所指出的，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广大青年学子是最积极、最有生气的社会力量，既面临着难得的建功立业的人生际遇，也面临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时代使命。因此，青年学子们需要倍加珍惜时光，增强学习的紧迫感和自主性，提高人文科学素养，掌握专业技能，掌握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为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不懈奋斗，谱写出一曲最动人的“青春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