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毛泽东》剧照。
1915年9月15日,《青年杂志》出版了创刊号。一年之后,《青年杂志》改名《新青年》。
《新青年》,是沉寂的中国的声声鼙鼓,是低回乌云下的一面艳目红旗。《新青年》在千千万万读者之中撒下革命的种子,为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作了思想上的准备。
就在《新青年》杂志推出一篇又一篇彪炳显赫的雄文之际,在1917年4月号,登出了一篇《体育之研究》。
此文作者的名字,是读者所陌生的:“二十八画生”!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笔名,作者不愿透露真实姓名。
那是陈独秀从一大堆来稿中,见到这篇寄自湖南的《体育之研究》。虽说文笔尚嫩,但是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何况《新青年》杂志的文章很少涉及体育,便把此文发排了。
推算起来,这是“二十八画生”头一回跟陈独秀结下文字之交。
当时,这位“二十八画生”,还只是个24岁的湖南小伙子。直到他后来成为中国共产党领袖,笑谈“二十八画生”的来历时,人们才恍然大悟:“你把我的姓名数一数,总共多少笔画?”
哦,“毛泽东(毛澤東)”——正好28画!
《体育之研究》是迄今发现的毛泽东公开发表的最早的文章。写之时,用毛泽东自己的话来说:
在这个时候,我的思想是自由主义、民主改良主义、空想社会主义等思想的大杂烩。我憧憬“19世纪的民主”、乌托邦主义和旧式的自由主义,但是我反对军阀和反对帝国主义是明确无疑的。
写罢,毛泽东曾请他的恩师杨昌济先生指教。杨昌济是他在湖南省立第一师范求学时的老师,后来同他的生活有密切的关系。杨昌济对自己的伦理学有强烈信仰,鼓励学生立志做有益于社会的正大光明的人。在杨昌济的影响之下,毛泽东读了蔡元培译的一本理学的书,受到这本书的启发,写了一篇题为《心之力》的文章。
早在1909年春,杨昌济从日本来到苏格兰的阿伯丁大学哲学系学习时,在那里结识一位名叫章士钊的中国留学生。
1917年,章士钊任北京大学教授兼图书馆主任,便向蔡元培推荐杨昌济到北京大学出任伦理学教授。蔡元培当即以校长名义,给杨昌济寄去聘书。于是,杨昌济于1918年春由长沙来到北大任教。
这年6月,杨昌济把家眷也接往北京,在鼓楼后街豆腐池胡同15号安家,和妻子向振熙、儿子杨开智、女儿杨开慧住在一起。
这时,杨昌济在北京大学结识了一位年轻的哲学讲师,叫梁漱溟。此人的本家兄长梁焕奎与杨昌济有着旧谊。梁漱溟跟杨教授切磋哲学,相谈甚洽,于是,常常造访豆腐池胡同杨府。
从1918年8月中旬起,梁漱溟每当晚间叩响杨府大门,常见一位个子高高的湖南小伙子前来开门。他跟梁漱溟只是点点头,偶尔说一两句寒暄之语,听得出湖南口音很重。开了门,他便回到自己屋中,从不参与梁漱溟跟杨昌济的谈话。
这位杨府新客,便是“二十八画生”!
那是“二十八画生”——毛泽东——平生头一回来到北京。举目无亲而且又是借钱去北京的他,投宿于恩师杨昌济家中。
当时,湖南的一批学生要到欧洲勤工俭学,毛泽东支持他们出国,但他自己并不想去欧洲。他和这些学生一起来到北京。
北京对于毛泽东来说开销太大了,他不得不寻求一份工作。
在北京大学图书馆里,杨昌济找到了主任李大钊:“李先生,我有一位学生从湖南来——毛生泽东。此生资质俊秀,为人勤奋,不知李先生能否为他在图书馆里安排差使?”
“好,好,你请他来。”李大钊一口应承。
翌日,杨昌济便领着瘦长的毛泽东去见李大钊——这是25岁的毛泽东头一回与29岁的李大钊会面。
李大钊带着毛泽东来到北京大学红楼一层西头第31号的第二阅览室,让他当助理员。“你每天的工作是登记新到的报刊和阅览者的姓名,管理15种中外报纸,月薪8元。”李大钊对毛泽东说道。
这对于来自外乡农村的毛泽东来说,已是很大的满足了。
过了好多年,当毛泽东跟斯诺谈及这段经历时,他说:“李大钊给了我图书馆助理员的工作,工资不低,每月有8块钱。”
毛泽东用这样一句话,概括了他在北京大学时的收获:
我在李大钊手下在国立北京大学当图书馆助理员的时候,就迅速地朝着马克思主义的方向发展。
毛泽东有了工作之后,有了收入,就搬到北京大学附近的景山东街三眠井胡同7号一间普通的民房里,跟蔡和森、罗学瓒、张昆弟等八人住在一起,“隆然高炕,大被同眠”。
毛泽东也去拜访了比他大14岁的陈独秀:“我第一次同他见面在北京,那时我在国立北京大学,他对我的影响也许超过其他任何人。”
毛泽东还去拜访那位从美国归来的胡适——虽然胡适只比他大两岁,可是吃过洋面包,挂着“博士”“教授”头衔,比毛泽东神气多了。毛泽东曾组织在北京的新民学会会员十几个人,请蔡元培、胡适座谈:“谈话形式为会友提出问题,请其答复,所谈多学术及人生观的问题。”
毛泽东在北京大学工作了半年,经上海,回湖南去了。这位“二十八画生”,当时尚未在中国革命中崭露头角,然而这半年,北京大学、《新青年》、“北李南陈”给予他的深刻影响,使他走上了马克思主义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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